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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活着回去,就只能做成两件事中的一件。
一个是刑官未至,这是最轻松的,只需要杀了黄庭与那钟魁就可。
但要是刑官到了,他就必须宰了他,没有别的选择。
杀不了,就算回了家乡,面对那个文海周密,自已也是生不如死。
三千年前,他已经领教过那个读书人的手段了,可不想再体会一次。
不过好在,如今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功成了。
老天君的金身法相,被一股莫名力道挤压,开始出现濒临崩溃的迹象,不断有金色碎块脱离,坠落人间。
芙蓉道人笑问道:“你这老道,之前本座就与你说过,只要你退走,就可保性命无忧,如此冥顽不灵,真就不后悔?”
话音刚落,整座“太平山法相”,轰然一震。
瞬间破碎,就连千里之外的太平山旧址,也在同一时间崩塌。
一个宗字头仙家,此时此刻,三千年来,所有底蕴付之一炬。
龙脉断绝,灵脉炸碎,化为道道清澈灵泉,涌入老天君法相之中。
老道人头颅抬起,微笑道:“我草你妈。”
明明是个瞧起来就仙风道骨的老道人,脱口而出的,却是最为粗鄙之言。
话毕,老天君又低下头,做了一个落在大妖眼中极为不解的举动。
老人放下了手中仙兵光明镜,将其悬在胸口,法相改换姿势,空出来的那只巨大手臂,掌心朝上。
就这么抵住了头顶那只芙蓉冠。
失去仙兵庇护,芙蓉冠下压之势,愈发加快,仅仅只是几个眨眼,老天君的一条手臂,就开始寸寸崩断。
而在老道人法相的右手掌心之中。
年轻人闭目之姿,将所有心神,完全沉浸在人身小天地。
身前悬浮一把太白仙剑,长剑剑尖,直指天幕。
他在蓄势,要准备祭剑杀贼。
这把样式古朴的剑魂,不同于本命飞剑,诞生于神魂,是他身上最大的底牌。
正常来说,以宁远现在的修为,是无法将它完全召出体外的。
就像宁姚体内的仙剑天真。
但年轻人一向是个不走寻常路的。
剑魂桀骜不驯,难道老子宁远,就算是听话了?
就在此时,老道人的话语,传入他的心湖,“小友,若是不成的话,也不碍事。”
“我已经处于弥留之际,之后会选择自爆一身修为,虽然注定杀不了这老畜生,但怎么都能为你争取来一点时间。”
“凭借仙剑,离去应该不算难。”
之后的言语,还有几句,都是老人的一些遗言。
年轻人睁开双眼。
抬头望去,透过光明大镜,宁远看见了老天君这尊法相的头颅。
已经不算是头颅了,老道人此刻,半边法相脑袋,已经破碎,仙人境的道行,化为一粒粒金色碎块,直落人间。
破败不堪的天君法相,死死护住掌心中的自已,这一幕……
似曾相识。
一如当年,东宝瓶洲的上空,也有一个双鬓霜白的金身法相,不顾大道性命,也要护住那颗骊珠洞天。
当年的自已,就能祭出那一剑,那么现在呢?
现在就做不到了!?
于是,一袭青衫重新闭上双眼,面带微笑,轻声说道:“老天君,我有一剑。”
“贫道该如何?”
“为我护阵,接引这把剑的去处。”
“好。”
此字过后,老道人一尊法相,砰然炸开。
法相与魂魄,全数汇入那把光明大镜之中,最终化为一条道意无穷的虹光,激荡而出。
一道雪白光柱,瞬间贯通天上地下。
像是一场……天地通!
也在这一瞬间,芙蓉道人惊骇欲绝,被光柱包裹的他,竟是好像被人以大神通,牢牢钉在了原地。
而在这把悬空大镜之下,一袭青衫的远游客,并拢双指,毫不犹豫,先是递出一剑。
斩我一剑。
宁远的眉心正中,不再只是一条纤细血线,而是当场开裂。
仙人开天眼!
十八座剑气窍穴,时至今日,总计温养出一千八百八十七道剑意,全数离体而出。
一颗金丹,只在一个眨眼,便已经黯淡无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