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佩宁失神许久。
“十三岁那年曲江赏花宴,我曾远远见过琅琊王氏嫡女一眼。”
“曲水流觞,吟诗作赋,人群中,她是最亮眼的那一位。出身大族,从小侵染皇族礼仪与士族遗风,是最当之无愧的帝京娇。”
扶桑问她:“娘娘心软了吗?”
杨佩宁摇头,十分笃定,“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决定。”
“她们要伤我与孩子们,我若不反击,死得就是我和连彰妙仪。”
“所以今日种种,哪怕皇后再可怜,我也不会心软。”
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歹毒的人。
“我只是感慨,如今不过堪堪十几载时光而已……皇后才三十岁,尚且年轻。”
扶桑也恍惚不已。
“这一晃,娘娘您入府至今亦有十年了。”
“是啊。那年王府里的故人,陆续凋零,如今只剩零星几人。”她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,“若是李姐姐还在……”
扶桑一怔,望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哀伤,一向最会言语的她,却不知说什么话来宽慰。
“娘娘……”
“罢了。”
杨佩宁不敢再思念,迅速收了思绪。
“这宫的人,从来不会少。说不准明日,我便要多一个嫔妃姐妹也说不定呢。”
话音刚落,明仲入门通报。
“娘娘,御前来人请您即刻去紫宸殿一趟。”
杨佩宁并未更衣躺下,如今出门便也迅速。
到的时候,杨婉因还在。
见她来,崇庆帝就抬了抬手,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出去了。唯剩一个杨婉因站在他身侧,居高临下昂着下巴看过来。
杨佩宁像是察觉不到殿内的紧张气氛,上前,脊背挺直,微微福身。
“陛下万安。”
崇庆帝抬眼看向这个他最为宠爱的女人。
与皇后的盛气凌人不同,淑妃温柔贤惠,善解人意。
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,竟会背叛于他!
“淑妃,你可知罪?”
“就是啊,姐姐,你怎么能干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呢。连妹妹我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呢。”
杨佩宁闻言,屈膝跪下去。
“臣妾知罪。”
在宫中时日久了,她连矮身的礼仪和动作都十分熟稔,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流畅自然,赏心悦目。
可越是如此,崇庆帝越觉得心中堵得慌。
他挥了挥手,示意杨婉因也出去。
杨婉因很想亲眼看到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姐姐是如何被踩入泥潭里的,可是皇帝意思很清楚不容反驳,她只能嘟了嘟嘴,扭身不情愿地离开了。
崇庆帝没有时间理会杨婉因,他直直盯着杨佩宁。
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!
他想过任何人,都没想过杨佩宁会勾结大臣!
想到今日席间永阳伯夫人频频敬酒于她的动作,他更是火大。
见她认错快,崇庆帝气到反笑,怒拍桌案,“你知什么错?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淑妃!”
杨佩宁垂首,两侧流苏安安静静地随她低头的动作往下微垂。
“臣妾虽不知错在何处,但陛下说臣妾错了,臣妾就是错了。”
崇庆帝愣了一下,随即又是啪啪拍桌。
“你私下与永阳伯府勾结,你还敢说不知错在何处!”
永阳伯是御史台的言官,权力不小,而伯府正好又有秀女要入宫,这个当口淑妃和伯府来往,必然有所贪图!
杨佩宁肉眼可见地呆住了,而后缓缓抬头。
“陛下怎么知道的?”
崇庆帝皱眉,不可置信这个女人被抓包后的态度竟然如此风轻云淡!
他气得心脏都抽痛了两下。
这一日里,先是杨婉因再是皇后,又是淑妃,他已经失望到绝望了。
他坐下去,躺倒在龙椅上,不愿再看这个女人的脸。
“你自己如实招供与永阳伯府来往的经过,不要再麻烦朕找人去查,朕可以考虑从轻处罚。”
杨佩宁只好从袖口里取出密信来,而后双手奉着上前呈交给崇庆帝。
赵端接过去的时候眉头都快皱烂了,还没开始看信就已经看得出很愤怒了。
他死死攥着那信封,只恨不能捏碎这脏东西,质问杨佩宁,“这种东西,